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下午，蝉鸣声像无数小蜜蜂在树梢上忙碌。我蹲在院子里，看着爸爸正把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倒退着骑进院子。车把上系着红丝带，车铃铛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，我伸手碰了碰车座，软绵绵的像块棉花糖。

"小满你看，这叫'儿童三速自行车'。"爸爸把车支在石榴树下，熟练地往链条里加了润滑油。我踮着脚尖去够车把，发现后座绑着个系红绳的小铃铛，"爸爸说这是安全装置，就算我摔下来也能提醒别人。"爸爸摸着我的头笑起来，"还记得你学走路时摔破的膝盖吗？"

那天下午，爸爸决定教我骑自行车。他扶着后座让我坐在车子上，我紧紧攥着车把，膝盖并得紧紧的。车轮刚转起来，我就感觉车头歪歪扭扭，像只喝醉的企鹅。爸爸的右手始终按在我后背，左手捏着刹车，"别紧张，慢慢来。"他的声音像棵大树荫凉，让我渐渐适应了平衡感。

第三次尝试时，爸爸松开了手。我忽然觉得车把像被风吹动的船帆，整个人跟着晃晃悠悠。前轮刚压过石子路，车就歪向了水沟。我尖叫着摔在草丛里，膝盖蹭破了皮，手背也划出红痕。爸爸跑过来扶我，发现我哭得满脸都是泥点子，赶紧掏出手帕给我擦脸。

"别怕，爸爸陪你练。"爸爸重新扶住后座，这次他故意松开了手。我重新坐上车，这次特别注意了平衡。当车轮平稳地碾过晒得发烫的柏油路时，我突然发现爸爸的后背已经湿透了。他扶着后座的手掌还残留着汗渍，像片被雨水打湿的树叶。

第五次尝试时，爸爸退到了两米开外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像只小鹿般猛蹬踏板。车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，风从耳边呼啸而过，我甚至能闻到槐花的香气。当车头第一次歪向左边时，我下意识地捏住刹车，车却像被磁铁吸引般稳住了方向。

第七天清晨，我主动要求独自练习。爸爸站在院门外的梧桐树下，看着我把车骑出二十米远。当车轮转过第三个弯道时，我突然松开了刹车——爸爸教我的最后一招。车轮划出流畅的弧线，像条快乐的小鱼在阳光下游弋。

现在我的自行车后座绑着系蓝丝带的小铃铛，每次经过石榴树时，铃铛声会惊起几只麻雀。上周同学来家里做客，我教他们骑自行车，发现他们摔倒时也会像小时候的我一样哭鼻子。爸爸说每个孩子学骑车都要摔八百跤，可我觉得摔得越多，骑起来就越带劲。

那天晚上，我在日记本上画了辆彩色自行车，车轮里藏着星星和月亮。爸爸在旁边教我写"坚持"两个字，说每个字都要像车轮印那样深深印在心里。月光透过纱窗洒在作业本上，我忽然明白，原来只要不怕失败，就能像自行车一样，从歪歪扭扭到行云流水。